《冬青谭》系列62：语文的基础应该什么样（二）

文｜张冬青

  一提到学生语文的基础好不好，大家想到的可能是语文基础知识掌握得牢不牢：拼音、认字写字、笔划、组词造句、作文、成语等；很少有人会想到移情、共鸣、通感、理解、思辨、审美等。语文基础知识不重要吗？重要，很重要，没有这些知识，就等于是文盲。但语文学习的目的不是扫盲。
  在上一篇文章中，我提出语文的三层基础：

  第一层是语感。语感又包括语言的音乐感和语义的模糊感。
  第二层是情感的感受力和艺术想象力。
  第三层是丰富及深刻的理解力，理性与客观的判断力。

  我判断大家并不需要我来论证为什么这些是基础，而是想知道怎样获得这样的基础。
  这首先需要一个大的社会背景，即整个社会以追求真理为价值取向。这个背景可以决定学科的评价系统。如果这个背景已经具备，大家对语文学习认识上的困扰就不存在了。如果这个背景不具备，每一对父母、每一位老师的责任就重大起来了，因为我们需要戴着镣铐舞蹈（这是闻一多对格律诗的比喻）。
  现在只谈我们如何舞蹈。第一步，阅读。第二步，阅读。第三步，还是阅读。
  有一些人批评我们自编的语文教材是阅读教材。没有错。但是——

• 首先，什么样的语文教材不是阅读教材呢？按照一统的主题编纂的不是？按照知识点分布编纂的不是？

• 其次，阅读教材有什么不对吗？一切的语文学习，都离不开阅读。

  那为什么爱阅读的人也有不会写作的？也有语文成绩不好的？这两个问题我们另作分析，现在只分析应该怎样阅读。

  阅读有很多种：浅阅读和深阅读，快阅读和慢阅读，兴趣阅读和任务阅读，体悟式阅读和思考式阅读，审美式阅读和批判式阅读等。每个人的阅读都要品尝这些品种。下面我按阅读的原则论述，将涉及这些品种。

• 原则一，读值得读的书。包括经典也包括非经典。参考哪些标准呢？一是价值观，二是语言表达水平和风格，三是封面及版式设计和插图，四是与孩子年龄匹配。漫画书、网络文学、通俗读物，我不推荐阅读。不能依赖孩子的兴趣去阅读。我们是要培养孩子的阅读兴趣，但不能只是由着兴趣去阅读，否则，孩子会沉浸于阅读舒适区而不能增长其阅读能力。兴趣阅读和任务阅读要结合起来。兴趣阅读可以是浅阅读，也可以是深阅读；而任务阅读应该是深阅读。

• 原则二，用值得的方式读值得读的书。值得的方式是什么？是体悟式阅读和思考式阅读，审美式阅读和批判式阅读。怎么学会这些？另文说解。

• 原则三，读书而不是看书。孩子的阅读，按年龄从小到大要经历听读、朗读、默读几个阶段。一目十行地看书是一种能力，但不是语文阅读需要的能力。快速阅读是为了提取信息、获取知识，而语文的阅读是为了体验、理解、思考，是一个一边寻找认同又一边否定的过程。并且，语言的韵律感通过读才能感受到，才有可能培养。

• 原则四，大量读诗。古诗、律诗、自由体诗、叙事诗、抒情诗、民谣多多益善。对于语感和想象力的培养，诗歌的功率最大。

  现在，我们对应语文基础谈阅读。
  首先语感的培养别无他法，就是大量阅读有美感的文字。其次，感受力和想象力也是通过阅读培养的。
  情感的感受力和艺术的想象力人人具有，但如果不能与文字产生关系，就会使人觉知不到。人可以用口语表达自己的情感，也可以用身体语言表达，但这些表达都趋向于简单。好的文学作品会通过细腻、准确、丰富的表达让读者觉知到自己的情感层次，与相类似的情感产生共鸣，并理解到不同于自身的情感类型，从而丰富对人性的认知。你认知得越丰富，感受力就越强。想象力亦如此，如果没有语言，它就是沉睡在黑暗里的混沌。
  感受力引领理解力，有了感受才能理解，否则就只是了解。生活中有人什么都知道，但什么都不懂得，他就活得肤浅而外在。一个人的深刻在于他对每个字都理解得透彻，而这种能力只能通过文学和哲学获得。
  有了理解才有权力做出判断。判断的属性是主观的，而判断得是否正确、可信，则要看你的判断有多客观。对人生理解力越强，判断越准确。否则，一个狭隘的理解做出的只能是井底之蛙对天空的判断。
  所以说，语文的素养，是从好的阅读开始，以好的表达结束。

2018年6月8日

《冬青谭》全系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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